阁楼灰尘下的古宅往事
当十二岁的艾米丽推开锈蚀的铁门时,浓重的霉味裹挟着某种甜腻的腥气扑面而来,这座维多利亚风格的老宅在阴雨里沉默着,墙纸上藤蔓状的血渍已褪成茶褐色,父亲说那是上世纪末葡萄酿作坊留下的痕迹,三天前拍卖行送来的文件里夹着一页泛黄的手札,写着"永生犬舍项目,第47次迭代"的字样,当时谁也没在意。
直到搬家工人在清理三楼儿童房时,被突然坍塌的橡木地板吞没半条腿,断裂的地板下露出一截螺旋楼梯,青铜扶手泛着诡异的青绿光泽,像某种巨大生物的脊椎化石,艾米丽的指尖刚触到扶手上的暗纹,整栋宅子就突然震颤起来,某处传来似犬似婴的呜咽声。
"这是给新朋友的见面礼。"穿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幽灵般出现在玄关,他苍白的掌心上蜷缩着团雪白的毛球,当那团绒毛睁开蓝宝石般的眼睛时,艾米丽听见自己心脏断裂的脆响——这是她见过最完美的博美犬,鬈毛泛着珍珠光泽的,爪垫如樱花冻般粉嫩。
"我叫温蒂。"毛球突然开口,声音像是用碎钻串成的风铃,男人在艾米丽的尖叫声中扯开嘴角:"每天清晨六点要在东南角地下室喂食。"
水晶铃铛与午夜爪痕
温蒂的完美近乎诡异,她的毛发永远散发着薰衣草香,玩具总能准确找回在艾米丽想要的角落,甚至能在雨天预测邮差到来的时间,但当艾米丽在父亲书房发现1932年的《异种生物图鉴》时,第666页的插画令她浑身血液冻结:那只被称为"噬心犬"的恶魔,竟与温蒂有着相同的异色瞳孔。
第二周暴雨夜,艾米丽被窸窣声惊醒,月光穿过百叶窗,在墙面上投射出恐怖的剪影——温蒂的身体正以人类姿态站立,前爪扭曲成细长的手指,犬齿在暗处闪着寒光,她爪尖勾着串染血的水晶铃铛,地板上拖曳的血迹通往地下室方向。
追踪到厨房时,艾米丽踩到了黏腻的东西,冰箱冷藏室里,昨天刚买的二十磅新鲜牛心不翼而飞,保鲜盒里只剩凝结的血冰,温蒂的食盆旁散落着银制镣铐的残片,锁链断口处呈现被强酸腐蚀的痕迹。
青铜门后的猩红实验室
地下室的空气稠得能拧出血浆,当艾米丽举着应急灯推开第七道黄铜门时,蒸汽朋克风格的实验室赫然显现,布满铜锈的玻璃罐里漂浮着各种生物器官:长着人齿的猫舌、覆盖鳞片的兔耳,最骇人的是某个标本罐里蠕动的粉色肉团——那分明是正在跳动的人类心脏。
操作台上摊开的实验日志记载着惊人真相:"1912年4月12日,第13号实验体开始异变,类人骨骼穿透表皮,需每日喂养新鲜心肌维持拟态。"泛黄的照片里,穿白大褂的格雷厄姆博士正在给幼犬注射紫色药剂,而他身边助手的脸,分明是送狗的神秘男人。
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,温蒂倒吊着出现在天花板,她的脊椎爆出三节骨刺,蓝眼睛里浮动着血色漩涡:"你打破契约了,小姑娘。"随着犬类的低吼,实验室的玻璃器皿接连炸裂,防腐液里的生物组织开始诡异地蠕动。
永生契约的代价
当温蒂的獠牙刺入艾米丽手腕时,1918年的幻象如病毒般涌入她的视网膜,彼时西班牙流感肆虐,格雷厄姆博士在濒死女儿床前签下恶魔契约:将女孩的灵魂封入改造犬躯壳,代价是永恒吞噬人类心尖血肉,地下室的每一块砖石都浸透着百年来的罪恶,那些失踪的宠物美容师、社区义工,全都成了维持完美拟态的祭品。
破晓时分,艾米丽抡起汽轮机时代的液压钳,温蒂在尖啸中蜕变成可怖的形态——她的犬类身躯膨胀出类人四肢,脊椎爆出蜈蚣般的附肢,而原本可爱的食盆里,无数蛆虫正啃食着半颗发黑的心脏,当艾米丽将硝酸甘油溶液泼向培养舱时,整座实验室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犬吠,那些被封存在罐中的标本竟全部睁开了眼睛。
永不落幕的午夜犬舍
三个月后新闻报道了这场离奇火灾,消防员在废墟中发现数百具犬类骸骨,它们的头骨皆嵌着人类牙齿,艾米丽搬离时带走了那页写着"最终迭代计划:完美宠物社会渗透方案"的文件,每当路过宠物店橱窗,她总会想起温蒂最后的呢喃:"契约永存,下一个饲主已经在路上了。"
而在某个平行时空的地下室,青铜门上的血色爪印正在加深,培养舱里的紫色黏液泛起气泡,某个雪白的幼崽突然睁开蓝宝石眼睛,朝着虚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,新风系统悄无声息地输送着薰衣草香,墙角的监控屏幕亮起,映出艾米丽父亲在停尸间被剖开的胸腔——那里本该跳动的心脏,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地下室的某个保鲜盒里。